基于中国家庭金融调查2013年、2015年和2017年数据,整理了农村家庭数字金融使用的主要功能和用途。调查数据覆盖了数字金融发展以来的关键时间节点,这有助于把握家庭在不同时期数字金融使用的变化情况。
数字金融使用现状。是根据问卷中家庭在不同应用场景下对不同数字金融服务如网络支付、互联网理财的使用来判断家庭数字金融的使用情况,这种判断方式的好处在于能够确保家庭实际使用了数字金融服务,而不是从未用过服务的“僵尸用户”但这种方式也带来了一定的测量误差,即在问卷设计上难以穷尽数字金融的应用场景,可能会遗漏一些实际使用数字金融服务的用户。

考虑到这是目前国内唯一涵盖数字金融相关问题的微观数据库,虽然会有测量误差的存在,但总体仍然能够反映出农村家庭数字金融使用的现状。将借助该微观数据库对农村家庭数字金融使用功能和用途情况进行描述。
1.数字金融使用概况。中国农村家庭金融调查收集了家庭使用手机银行、网上银行、移动支付、线上理财和线上贷款等数字金融服务信息,相关问题包括您家网购一般主要采用哪种支付方式;您家主要使用过哪些形式的银行服务;
您家是否使用余额宝、微信理财通、京东小金库等互联网理财产品;您通常用手机从事以下哪些活动。如果受访者在回答上述问题时,选择了括号内列举选项中的任意一项,则认为其使用了数字金融服务。
使用数字金融的农村家庭用户规模占比从2013年的6%增加到2017年的23%,数字金融的覆盖人群更加广泛,使用数字金融的农村家庭也越来越多,这与数字金融在国内发展的趋势相一致,与前面宏观数据统计结果相互印证。
可以看到,数字金融使用与户主年龄之间存在一定的负相关。横向来看,20-34岁年龄组家庭中有更高比例的家庭使用了数字金融;年龄越大的组中家庭使用数字金融的比例越低。
纵向来看,各年龄组家庭中使用数字金融家庭的比例呈增长趋势。特别是对于50岁以下年龄组家庭中,2015年到2017年使用数字金融家庭占比平均增加了约20个百分点,其他年龄组家庭也经历了不同程度的增长。该结果在一定程度上说明,年轻群体相较于老年群体更容易接受并使用数字金融服务。
数字金融的迅猛发展也直接带动了各组家庭数字金融的使用。特别在2017年,对于受过初中和高中及以上教育的家庭组,使用数字金融的家庭占比增幅最大,比2015年平均增加了约18个百分点。这说明农村家庭受教育程度的提高能够有助于数字金融的使用,二者为正相关的关系。
2.数字金融使用功能。总体来看,农村家庭网上银行的使用经历了先增后减的阶段,在移动支付上呈现出快速增长的趋势。具体地,2013年是数字金融发展的元年,农村家庭网上银行和移动支付的使用率较低,均在2%左右。
到2015年,使用网上银行和移动支付服务的家庭数量有所提升,但总体占比仍然不高。随着智能手机和互联网的普及,2017年使用移动支付的农村家庭数量显著增加,移动设备的广泛应用在一定程度上取代了网上银行的功能,因此可以看到使用网上银行的农村家庭数量在一定程度上减少。
3.数字金融使用目的。农村家庭使用数字金融的用途主要以进行网络交易为主,包括购买消费品、生产资料或者开展其他商品交易活动。2017年超过20%的家庭使用数字金融服务进行网络交易活动,在互联网理财方面,农村家庭利用数字金融进行互联网理财的人数较少,仅有不到2%的家庭购买了互联网理财产品,这与当前国内数字金融发展趋势相一致。
根据《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1年互联网理财用户占网民规模的16%,网络支付用户则占到网民规模的86%,互联网理财的参与率明显偏低较低。农村家庭在互联网理财使用上仍然存在较大发展空间。
数字金融发展对农村家庭金融资本积累的影响。在各类生计资本中,农村家庭的金融资本与数字金融发展的关系最为直接。金融资本反映了家庭资金积累和获取融资的能力。在实际应用中,可持续生计分析框架从金融资本的存量和流动性属性出发,指出金融资本的表现形式可以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家庭持有的现金、存款、基金、股票、理财产品等高流动性资产;

另一部分是家庭通过各类渠道获得的外部融资。前者体现了家庭金融资产积累,后者反映了家庭融资能力。因此,本章以农村家庭金融资源可得性为主要研究对象,探究数字金融发展对农村家庭金融资本的影响。
1.数字金融发展对农村家庭金融资本影响的作用机理。信息不对称是影响农村家庭金融资产持有和信贷获得的主要因素之一。信息不对称是指在金融交易过程中,交易者因获得信息渠道不同、占有信息数量不同所承担的不同风险与收益。信息不对称会导致金融资源在分配上存在资源错配和配置效率低等问题,从而影响家庭的投资和信贷决策。
家庭的金融投资决策本质上是通过搜集和分析信息以缓解信息不对称,从而做出有效的风险判断和最终投资决策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外在信息获取是家庭作出正确交易决策的基础。已有研究发现,家庭参与投资活动的意愿受其是否得知该金融产品的存在以及信息掌握程度的影响,投资信息的缺乏不利于家庭金融市场的参与。
另一方面,对于贷款者而言,不可验证的私人信息的存在是信息不对称的重要体现,这会使贷款方难以直接预测借款者的投资风险,致使利率难以达到信息对称情况下的最优水平。当信贷市场上的贷款利率高于信息透明市场时,家庭的借贷成本会增加,导致原本愿意申请贷款的家庭主动退出信贷市场。
另一个影响农村家庭金融资产持有和信贷获得的主要因素是金融市场的交易成本。交易成本具体包括信息搜寻成本、谈判成本、决策成本、监督成本和执行成本。在金融投资层面,由于信息不对称的存在,家庭是否愿意将资金投入到金融市场并持有相当数量的金融资产,取决于家庭收集相关投资信息时的信息搜寻成本,以及去金融机构办理业务时花费的时间成本。
在传统以线下为主的金融服务供给方式下,农户必须要去到营业网点咨询工作人员才能完成一次交易,而在金融市场化改革之后,农村地区银行营业网点覆盖不足,增加了农户金融服务的获取成本。在信贷层面,借款人的私人信息真实性通常难以直接验证,传统的人工贷款审核方式在应对农村家庭小额信贷申请时会面临高昂的事前信息采集和事后监督成本。
同时,农村家庭合适抵押物和担保人的缺乏,会增加金融机构的监督成本和违约执行成本。面对农户抵押担保难题,传统金融机构缺乏有效的合约机制来控制风险,最终影响到农村家庭信贷的可得性。
数字金融发展能否促进农村家庭金融资产持有和信贷获得,取决于金融机构在数字金融发展过程中是否缓解了金融交易中存在的信息不对称和交易成本高的难题。
从缓解信息不对称的机制来看,传统金融机构主流的信息获取路径主要依赖于借款者提供的信息和公开信息渠道,获取的信息是以静态财务信息为主的结构性数据,这类信息反映的是家庭的生产经营的结果,而非动态过程,会给金融机构准确把握家庭借贷风险造成困难。
在数字金融发展过程中,数字技术的应用能够对借款家庭的线上商品交易活动、社交网络足迹等碎片化的“软信息”进行采集,这些动态的、多维度的非结构型数据经过信息技术的分析处理之后,成为金融机构用于判断借款人信用的“硬信息”,缓解了借贷双方信息不对称的问题。
数字金融的发展不仅发挥了金融的资金融通功能,还促进了信息的交换和获取。家庭通过在线交易和交流共享金融产品信息,促进信息的生产和交换,提升了家庭信息获取能力和处理能力,降低信息不对称对家庭金融市场参与决策的影响。
从降低交易成本的机制来看,数字金融发展对交易成本的影响可以从以下三方面进行分析。第一,数字金融发展突破了地域局限性,家庭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进行金融交易操作,能够覆盖更多低收入地区,提升了交易的便利性。

第二,数字金融发展打破了农村地区长期以来金融服务依靠农村信用社供给的单一金融服务主体局面,加快了农村地区传统金融机构改革与创新,同时引入非银行制金融机构,构建起多元化农村金融供给体系,带动农村地区金融产品供给多样化,拓宽了家庭金融投资的渠道和金融产品的选择,提高了家庭投资选择的便利性。
第三,数字金融发展促进了信息交互的线上化,在尽量降低人工干预的情况下,金融机构的人力资源得以节省以及操作风险得到有效降低。
第四,在数字金融模式下,借款者的私人信息被“硬化”为金融机构能理解的信息,能够有效提高金融机构对借款者贷款风险的识别能力,提高贷款流程的透明化,减少金融机构承担的风险,从而改善银行经营效率,降低管理费用。
结语
以上分析揭示了数字金融通过金融创新能够很好地缓解信息不对称和降低交易成本问题,这些问题的解决直接影响了家庭金融市场的参与行为。


